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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5章 游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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思齊在北行途中給劉赟寫信, 要先去成平和陳刺史商量些事情後,再回鄴城看他,希望阿父不要太過記掛於她。

思齊沒想到的是,當她抵達成平之時, 不光在城門口遇上了劉赟, 還遇上了曹操一行人。

曹操帶著劉赟等人去視察新到手的幾個州, 順便宣誓一下主權。

臨到返程之時, 曹操想起,曹植一直稱讚成平城裏好,曹彰也嚷著說想去成平裏玩。

曹操一合計, 他也沒去過成平, 既然孩子們都想去,又是順路, 不如大家一起去成平城裏逛逛吧。

於是一群人浩浩蕩蕩地來了成平。

劉赟原本還想著給思齊去信, 請她過來成平一趟, 招待一下眾位同僚, 如今在城門剛巧遇上思齊,倒省了他的許多事情。

遠來是客,思齊則是成平的主人。

曹操等人在外出發這麽多日, 行路辛苦,思齊帶他們進城後,先為他們在王府裏面安排住處。

思齊給曹操安排的住處是劉赟的院子。

劉赟熱愛生活, 喜歡並善於享受生活,他居住的院落也是一早就按著他的要求建造的,特別符合中年男子的審美, 也符合中年男子的生活習性, 給曹操用正好。

聽說曹操要入住他的房子, 劉赟心中略是有些委屈,但一想到對方是真大佬,還給了思齊整了成州這麽大一塊封地,劉赟進行了一番心理建設後,最終還是選擇向生活妥協。

陳興把曹植和曹彰安排在了一處院子裏,思齊覺得挺好。反正她這邊的院子夠大,他們兄弟兩個住一起能夠增進感情不說,萬一曹操來了興致出個考題啥的,兄弟兩個還能商量一下,也好應對老父親突如其來的考察。

蔡文姬是女郎,生得也好看,雖然這些年在匈奴過得並不好,但仍有一身不落世俗的超凡氣質,應該就是傳說中的“腹有詩書氣自華”,讓思齊看著便不由有些肅然起敬的那種。

思齊作為主人,占了便利,把蔡琰直接安排在了自己的院子,兩人能夠在這幾天裏朝夕相對,一起用個果盤吃個下午茶,簡直不能更開心。

曹操在外奔波了這些日,吃住都在外面,條件自然比不得家中。如今住到了思齊府中,睡了一個美美的晌覺,又洗了個熱水澡,頓覺散去了一身的疲乏,就連呼吸都開始變得愉悅。

曹操心情很好地出門去逛,正遇上思齊和曹彰站在樹蔭之下,不知在聊些什麽。

他最看好的幾個兒子都沒有明確表現出想要迎娶思齊的想法,曹彰拿思齊當兄弟,曹植同思齊也一直保持著合宜的距離,喜歡卻不過分親近,不知道在想些什麽。

這些日子相處下來,曹操也發現,思齊是好脾氣卻不是沒脾氣,若是到時他執意要將兒子許配於她,惹得她不痛快了,到底不利於他們之間良好關系的構建。

經歷了自己離姻、兒子離姻的曹操也看開了,兒女自有兒女福,強扭的瓜終究不會甜,緣分不到,說什麽都是白搭。

孩子們的事情還是讓他們自己做主吧。

畢竟談感情傷錢。

思齊正和曹彰討論著小魚幹的幾種做法,曹彰表示,自己從前在許昌,如今在鄴城,都是不靠海的地界,平日裏也沒怎麽吃過海鮮,思齊說得這幾種味道的小魚幹他都沒有吃過。

這年頭沒有冷鏈,海鮮的儲藏和運輸的確不是易事,思齊當即對曹彰許諾,等日後她把漁陽郡的事情理順後,請曹彰去自己的地盤吃烤魚、粉蒸扇貝、海鮮大咖和轟炸大魷魚。

曹操走過來時,兩人正聊得起勁兒,曹操聽了一腦袋的海鮮,只覺得有些頭疼。

曹彰率先註意到了曹操,看他拿一只手揉著太陽穴,不由對父親關心道:“阿父可是頭風又犯了?”

曹彰是個急性子,不等曹操說話,便轉頭對思齊道:“我記得阿瑛這裏有個極有能耐的醫令,從前也在許昌供職的那位華先生,如今可在成平?”

“聽陳刺史說,前兩日剛剛回來。司空若是頭疼,不如先回房稍稍一坐,我去請醫令來診治。”

一想到要讓華佗去給曹操診治,思齊就暗中捏了一把汗。

好在曹操出聲阻止了他們,道自己只是這些天有些累著了,不是什麽大事,從前南征北戰,多少大風大浪都挨過來了,不需要這般小心。

說話間,曹植也換好便裝走了出來,正準備再出門逛逛,感受一下阿瑛治下的成平的魅力。

曹操見人來得齊全,他方才沐浴更衣後,又用了肉湯和一整盤糕餅,此時也並不很餓,便提出了要陪曹彰、曹植和思齊一起出門逛街,視察一下學校、街道、農田和西郊大營的想法。

思齊:……

雖然曹彰和曹植都表達了要跟曹操一起出門的想法,但是她只站在這裏微笑營業,並沒有表態,不知怎的就被算了進去。

曹操上任之後,最是重視治學和屯田,所以今天在成平參觀的第一站便是學堂。

等到了學堂後,曹操發現,思齊這邊的“成平大學”占地面積十分之大,比幾座書院加起來還要更大一些,教學樓群前後也有十幾棟。

思齊這邊教學項目分得十分詳細,在這裏不光可以傳統儒學的詩書、六藝,還有專門的識字班、商學院、農學院和制造學院。

對面的軍事學院門檻更加嚴格一些,周期也更長,一旦畢業之後,都是成平獨有的將才。

參觀過學校之後,曹操更加堅定了要選世家子弟過來成平求學的念頭。

而成平的的田地也有著很大不同,並不像其他地方那樣都是農戶隨意種植作物,成平的田地都有一定的規劃,劃片種植,作物也是多種多樣,且田間機關不盡相同,據說可以大大提升單位種植的產量。

除此之外,曹操還在田間發現了一種新的作物,思齊稱之為“棉花”,並告訴他,這是一種可以長成衣料的作物,不光舒適百搭,若是作為填充物置與衣服裏面,還有異常保暖的效果,物美價廉。

曹操聽說了棉花的功效後,只覺得很是神奇。

若是這種作物得以推廣,將來打仗時候,襯進軍士們的鎧甲當中,冬日保暖最好不過。

思齊陪著曹操回到王府時,天已經全黑了下來。

原本今晚是要安排宴席的,但因為時間已經很晚,思齊便讓陳興安排了雲吞面和砂鍋串串作為宵夜,送去了大家的房間。

曹彰等人用過宵夜後都去歇下了,思齊卻沒有這樣好的運氣。

工作狂陳興終於逮到了思齊,當晚就搬著小半箱的竹簡過來書房同王主討論工作,生怕明天王主就跟著黎王等人離開成平。

陳興將自己的規劃和近來新悟到的城區建設心得同思齊交流了一番,如今他們建設的成平是一個十分成功的例子,餘下的幾個郡可以繼續照著成平的例子推廣。

思齊又對陳興說,他們如今已經有了靠海的地方,可以試著招募一些海軍。

陳興應了下來。

思齊和陳興伏案工作的同時,曹操也將曹植叫到了自己房間。

曹操這次是想著要給曹植安排任務,將他留在在成平,出任郎中令。

一方面讓他多待在成平感受學習一下,尤其是辦學方面的先進經驗和做法,另一方面也是覺得思齊腦子夠活泛,雖然只是個女郎,但也不能輕敵,為了能夠更好地監察、牽制思齊,所以希望曹植能夠留下。

曹植並不喜歡從前許昌和如今鄴城的氛圍,也不喜歡看阿父和皇帝針尖對麥芒。

而如今家中有曹丕和曹沖得阿父信任和喜愛,也沒有太多他發揮的空間,能留在成平對於他來說無疑是一件極好的事。

曹植高興地答應了下來。

思齊也陳興一直談到過了子時才回房歇息,一覺就睡到了第二日天光大亮。

思齊賴了會兒床,等到真正起身時候,時間已是過了午時。

蔡文姬和思齊住在一處,聽說翁主一直沒有清醒,擔憂她的身體,時時過來探望,從晨間到晌午前後過來思齊門前七八回。

思齊心中感動,便備了烤肉、果酒和幾樣清口的小菜,約著蔡家阿姊一同過來用餐。

蔡文姬在從前戰亂時候被匈奴左賢王掠走,在匈奴生活了二十多年,並生下了兩個孩子。曹操和蔡文姬的父親文學家蔡邕關系不錯,日常也多有交流。蔡邕除了蔡文姬之外,並沒有別的孩子,曹操見他實在可憐,無人養老,便花了重金將蔡文姬贖了回來。【1】

思齊從前看野史之時,裏面還說曹操一見蔡文姬美貌,驚為天人,想要納入自己的後宅,但礙於和蔡琰父親關系實在不錯,沒怎麽好意思下得去手,故而並未實施行動。

不知是不是真的。

和蔡文姬接觸的這段時間裏,思齊發現,對方是一個溫雅、嫻靜,善於觀察生活且很能夠體諒他人的女子。她雖然心中苦悶,但不愛在人前表露,也不時時作傷感之語,不會因為自己的憂愁擾得別人心中不快。

思齊親釀的果酒一向上頭,蔡文姬酒量不算差,用過兩壺之後有些醉了,話也多了起來。

從和她的聊天當中,思齊了解到了她這些年在匈奴對故土的日日思念,也知曉了當日從匈奴離開之時,對於兩個孩子的戀戀不舍。

但即便如此,她依然堅持離開了那個自己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,離開了兩個孩子,拼著一口氣也要回到中土。

許是因著熟知這一段歷史,三國人物又經常被影視化的緣故,思齊來到這個世界後,一直都覺得有些不大真實。

在這個世界當中,思齊遇到了許多人,但面對著這個世界裏大多數的人物,她總不免帶入一種旁觀者的心態,總覺得自己和這個世界有些格格不入。

思齊和蔡文姬剛剛認識,也不過就是幾面之緣,而就在此時,思齊卻和她之間產生了強烈的共鳴。

思齊也是等到穿越之後,才真正理解了餘光中《鄉愁》中的諸多無奈和悵然。

和蔡文姬聊天後,思齊正視自己的內心,也在突然之間意識到,她想回家,真的很想。

若是讓她有機會能夠回到自己的家,她也可以什麽都不要,什麽都放棄。

即便她在這個世界過得很好,家人們疼她,下屬們敬她,就連大佬們也從不輕易與她為難。

在這個亂世當中,她能夠吃飽穿暖,能夠活得有尊嚴,有自己的封地和軍隊……

可這些東西依然不是她最想要的,若是上天願意給她一個機會,實現自己的一個心願,那麽她一定也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回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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